蔡晋

上海蜂云航空科技有限公司 技术总监

攻克难关不是一朝一夕，是十年磨一剑的耐心，是慢慢成长累积的过程。

——蔡晋

上海蜂云航空科技有限公司简称“蜂云航空”，2018年入选上海科技型中小企业，全部员工均为相关专业硕士、博士。蜂云航空聚焦航空发动机、燃气轮机为代表的高附加值零部件关键工艺技术研发。具有核心设备自主研制，自主完成数值分析、工艺仿真、工艺验证等全流程工艺包研发，自主建立表面完整性知识体系，是一家从事高端制造、先进工艺技术孵化、表面强化工艺研发及工艺解决方案的技术服务公司。

超声喷丸强化是德国MTU、斯奈克玛（Snecma）、罗罗（Rolls-Royce）公司等西方航空发动机标杆企业的核心工艺技术。相对传统喷丸强化，超声喷丸强化能使金属表面得到更完整的晶粒细化层，提高零件高周疲劳寿命5—10倍，实现更精确的残余压应力控制，得到较好的粗糙度表面，适合叶片等薄壁结构。蜂云航空从金属疲劳机理到工艺表面完整性研究，实现超声喷丸强化系统自主正向研发，自主掌握核心技术。

☞空天界：航空产业创新和创业在大多数人眼中，都类似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行业内外的人常说的一句话是“航空航天是国家的事情，是国家财政支撑和垄断的领域”。我们很希望能够探究您是如何产生了创业的灵感，又是什么一直在支撑您坚持下去？

蔡晋：人类的科技进步集聚全人类的智慧，无论是基础物理、信息技术、生命科学还是航空航天，对于个体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人类从仰望星空到飞天梦想，每个生命体都在浩浩汤汤的人类长河中寻找自己的使命和归宿。人类几千年来的飞翔梦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接近。航空航天技术是高度综合的现代科学技术，是一个国家科技先进水平的重要标志，也是20世纪以来发展最为迅速、应用最为广泛、对人类社会生活影响最大的科学技术领域之一。相对近现代爱因斯坦创立的相对论和普朗克创立的量子力学，我们做的一点创新微不足道，但我相信人类的前行就是由点滴贡献，汇聚智慧，凝聚力量。

☞空天界：您是如何看待中国航空产业未来十年的发展大趋势的？您细分市场内的发展趋势又是如何？

蔡晋：国家先后实施“大飞机专项”、“两机专项”重大科技专项，未来十年是航空工业发展的关键时期，突破核心技术和关键技术，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完善科技创新体系，实现系统整体优化是大势所趋。蜂云航空聚焦航空发动机、燃气轮机等转子机械的关键件的表面强化工艺，是满足航空发动机研制不断向高可靠性、长寿命方向发展要求的必要工艺手段。表面强化是影响发动机关键件的服役周期的重要工艺手段，是抑制裂纹萌生、抗高周疲劳循环实现“控性制造”的关键工艺手段。

☞空天界：您认为目前航空产业最大的瓶颈和困难是什么？您认为行业最缺的是什么？请举例说明。

蔡晋：航空产业是国家战略产业，航空发动机更被誉为航空工业“皇冠上的明珠”。航空航天是高精尖技术综合运用的复杂系统工程，相对于硅谷，国内尚缺乏符合市场规律的科技领域创新激励和管理体系。行业最缺乏的可能是对人才的尊重，航空航天产业发展的基础是人才，让从事高精尖科学技术研究的工程师过的体面富足，才会有更多的人才涌入到这个改变人类未来命运的行业。每个中国人都可能成为一个好厨子、好司机、好房产中介……..但成为一个具有科学精神的航空人几乎需要终其一生的奋斗。为生活所迫奔波的人太多，追梦的科学精神会无处安放。

☞空天界：能跟我们聊聊在做这个项目之前您做过什么吗？您和您的团队以前的教育经历、工作经历和您现在的创业方向直接相关吗？

蔡晋：从文献上分析，法国1993年就有该技术的相关研究，德国MTU公司2003年已经成功实现在压气机叶片上的工业化应用。德国MTU，法国赛峰公司（CFM）掌握超声喷丸强化技术并对中国技术封锁。这些信息十多年前读博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些年一直在围绕这个方向开展研究。团队均为相关专业博士、硕士，围绕表面强化技术构建出自主的工艺知识体系。

☞空天界：您认为您团队中那些关键性因素和优势是对项目发展起到了巨大作用的？请举例说明。

蔡晋：要想推进项目发展首先自身定位要明确，知道“客户要什么，我们做什么”。我们是一家以客户驱动、技术驱动的创新型公司。其次，推动项目发展要不断与客户沟通，了解国内外先进技术动态，不断自我学习、迭代。最后，要具有一个价值观相同的专业团队，凝聚力、学习力、执行力必不可少。

☞空天界：您认为在您选择的航空细分市场具备了什么条件才能创业？请举例说明。

蔡晋：首先从技术和客户需求的角度考虑，要了解细分市场的国内外技术进展，系统掌握细分领域关键技术，充分理解客户需求；其次从市场的商业价值角度，要考虑该项目的市场空间和未来民用市场的想象空间，只有足够的商业价值才符合市场规律的创业项目。

☞空天界：在创业（创新）过程中，您最大的失败或者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蔡晋：人才团队的磨合是初创技术类公司最大的痛苦，初创公司对人才的吸引力有限，人才是创业公司的核心资源，发掘培养人才是公司永恒的核心任务。创业维艰，人力资源、融资运营、客户需求、研发管理等每一个环节，都是初创公司要平衡解决的问题。

☞空天界：在创业过程中，您记忆中对深刻的一件事是什么？

蔡晋：如果说糟糕，槽糕只是开始；如果说进步，就是不断集聚处理糟糕的状况的能力。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是公司揭牌时，老师和专家给予的信任与期望。

☞空天界：请跟我们讲讲您团队的故事，一群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吗？

蔡晋：死磕细分领域一项技术，靠运气和勇气是不够的，团队全部是相关专业硕士、博士，从创业之初，就建立内网的研发知识体系。知识体系是公司研发业务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实现客户驱动、技术驱动的项目管理模式，知识体系的模块化开发，几乎能涵盖客户提出的工艺痛点。随着知识体系的迭代完善，公司未来研发效率会继续提升。

☞空天界：实际创业与自己的初衷最大的区别和感受是什么？有什么感受或观点是您希望与同样身为航空创业者分享的？这件事您一定要跟我们聊聊~

蔡晋：航空特别是航空发动机，其技术复杂程度远超过一般机械行业，我国的航空产业从跟随者到全球引领者可能还需几十年的时间。创业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不是几个兄弟，几个通宵就能搞定的事情。我过去十几年一直从事航宇制造工艺研究，从技术孵化的历程来看，首先花费几年时间对国外文献情报研究，确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一个有价值的领域，这个“不知道”是指中国不掌握该项核心技术；第二步是死磕该细分技术领域，实现技术的自主正向研发，确信自己掌握该细分领域技术并开始尝试建立知识体系的时候，就进入了第三步，如果该技术有市场商业价值，就可以注册公司开始创业，公司是最好的组织模型，公司化运作有利于知识体系的快速建立和完善。

☞空天界：公司目前最具优势的产品是如何诞生的？

蔡晋：我司核心竞争力是提供表面强化工艺解决方案的技术服务。机械零构件最主要的失效模式是疲劳断裂，传统喷丸强化可以提高疲劳寿命，但同时也会引发零件变形和粗糙度过高等问题，难以满足高附加值零件的技术要求。Snecma公司，德国MTU，英国RR公司等航发标杆企业都已开始引入超声喷丸工艺，对中国技术封锁。我司自主研发了超声喷丸振动系统、超声喷丸标定系统，并开展以表面强化工艺为核心的数值分析、数据分析、工艺仿真、试验验证等工艺包研发的技术服务工作。

☞空天界：公司的战略发展目标是什么？想要打造一家什么样的企业？或者什么样的产品？有没有榜样或者对标案例？

蔡晋：公司愿景是建立创新技术实验室，成为细分技术领域的世界第一，google公司是最喜欢的企业榜样。这个战略包括两个维度的工作：第一是工艺研发，围绕航空发动机及燃气轮机的行业需求，做出3—5项世界领先的工艺技术；第二是智能制造，为确保实现世界领先的工艺技术，构建制造工艺大数据分析能力，实现制造数据的迭代优化分析。

☞空天界：您认为您的产品解决了客户什么需求和问题，这个痛点是刚需吗？您解决的这个痛点对行业的意义是什么？

蔡晋：超声喷丸强化能在零件表面引入残余压应力、降低表面粗糙度且不易引起变形，形成表面晶粒纳米化强化层，进而提高疲劳寿命。长寿命、高可靠性是航空发动机、燃气轮机零构件追求的技术目标。德国MTU,法国Snecma公司早在2003年已将该技术应用到航空发动机压气机等零件中。超声喷丸表面强化，是从“控形制造”到“控性制造”的具体工艺手段，确保关键件、重要件的表面质量和表面完整性，实现长寿命和高可靠性的设计目标，整体提高发动机效能，对国产航空发动机的发展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空天界：您的目标市场是一个真实的规模化的市场吗？您是如何论证这个市场的？

蔡晋：一方面航空领域能市场化，或者规模化市场的需求并不多；另一方面航空领域技术壁垒高，研发高投入与收益产出比存在不确定性。表面完整性占据零件价值的20%---25%，“叶片机”是航空发动机、燃气轮机的另外一个通俗的叫法。CFM56系列航空发动机，每台发动机的压气机转子叶片、静子叶片总计大约1500片，表面强化的商业市场规模巨大。从技术风险上，团队是先掌握技术，后孵化公司，已经完成了从0到1的过程；目前公司主要工作就是知识体系模块化的建立过程，完成从1到100的产业化复制过程。

☞空天界：您的企业最主要服务的客户类型都是什么？您的产品或服务如何帮助他们创造价值？

蔡晋：公司初创阶段主要面向以航空发动机、燃气轮机为代表的军品行业需求。以提高零件表面完整性和表面质量，提高零件服役周期为目标，满足试制、批产需求，提供客户驱动、技术驱动的工艺包解决方案。

☞空天界：请跟我们讲讲您最值得骄傲的客户案例和客户评价。

蔡晋：航空产品列装是要经历从设计、制造、军方检验全过程质量评价。针对零件的表面强化工艺包的技术服务是面向生产现场的，在工艺研发过程中得到中国航发黎明的积极肯定。2018年公司与中国航发沈阳发动机研究所（606所）签署表面强化领域技术合作战略协议。公司与中国航发黎明、606所相关研究持续开展中。

☞空天界：您的核心产品是如何构建了竞争壁垒，领先于同业，难以复制或赶超？

蔡晋：竞争对手在国外。对标世界一流标杆企业，国外航发巨头对中国技术封锁，唯有自主正向研发，聚焦行业痛点，绑定客户需求，才能超越西方航发标杆企业。

☞空天界：能跟我们讲讲您攻克技术难关时的故事吗？

蔡晋：技术难关的攻克不是一朝一夕，已经没什么心动时刻了，是十年磨一剑的耐心，是慢慢成长累积的过程。

☞空天界：性价比是任何好产品都需要考虑的评价要素，您是如何控制成本，又是如何在成本控制的基础上做到了最好的产品质量或服务？

蔡晋：构建表面强化知识体系，围绕关键技术点展开模块化研发。在知识体系基础上针对零件设计参数，规划工艺包研发流程。

☞空天界：您希望通过本次大赛结交的友商和合作伙伴是哪一类型的，你愿意与合作伙伴开启那些合作？

蔡晋：希望结识从事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工艺大数据分析的合作伙伴。

☞空天界：公司之前有过融资吗？能简单介绍一下吗？下一步是否有融资计划？

蔡晋：有融资计划。

☞空天界：您对于融资这件事情的观点是什么样的？如果融资了，您的下一步支配计划是什么样的？

蔡晋：融资是企业规范成长过程必须面对的问题，公司是最灵活、最基本、最有效的企业组织形式。股东是公司组织的使命和战略的承担者。融资用途主要用于专用设备自动化水平提升、零件工艺实验验证以及人力资源等相关工作。